拇指甲的宽窄代表什么生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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拇指甲的宽窄代表什么生肖1

六岁那年,在镇上完全小学教书的父母,决定将我送回老家的村办学校读书。

这事放到择校成风的当今,怎么看都有几分荒唐,但当时确实顺理成章。我这一辈的城市少年,有好些是顶着城里户口生,啃着乡下瓜菜长的,跟着老家的祖父母,在乡村的泥水里滚大。

听说要回乡下老家,我竟有几分莫名地兴奋。天不亮便起了床,理书包,掇衣服,催着父亲快走快走。小镇距老家,也就十多里地,天亮动身,不急不慢走到老屋场,正好赶得上吃早饭。

仲春的田畴,是一块鲜花的巨毯。一畦一畦的紫云英,挤挤密密地一直绽放到天边。开满蚕豆花和野蔷薇的田埂,随意地将田野画成一个一个形状各异的大花环。一条蜿蜒的乡村土路,将绚烂的花畦和明净的河港连在一起,向朝霞浸润的地平线延伸。早起的布谷鸟,翩然飞过天际,间或几声鸣叫,仿佛在唤醒笼在淡淡雾霭里的田野。

辽远空寂的田原,似乎真的被唤醒了,伴随着远近农舍吱呀吱呀地开门声,田埂上有了背箢箕拾野粪的少年,挎竹篓打猪草的妇人,吆喝着耕牛走向田畦的老汉……一幅描摹了千百年的乡野晨耕图,在淡蓝的薄雾里缓缓展开。沿着图画中那条弯弯曲曲的乡村道路,我满怀期待地走回老家,走回世代承袭的农耕岁月……

捉虫

在老家,谈论一位主妇是否贤惠能干,公认有三条标准:缝得一手好针线,烧得一桌好茶饭,摸得一个好菜园。所谓摸,就是细细磨磨,精精致致地打理,仿佛一件爱物,握在手中摩梭把玩,时时不忍放下。乡下女人比针线,比茶饭,更比菜园子。菜园子摆在屋场上,来个人都看得到,即使是过路的讨杯水喝,也会根据菜园子打理得是否妥贴顺眼,选择进谁家的门。

菜园子是乡下女人的脸面。菜园子是不让男人插手沾边的。男人们粗手大脚,粗枝大叶,干不了种菜理园的精细活。即使是挑水担粪的重活,女人也不让男人搭手,要么妯娌,要么婆媳,抬着尿桶悠悠晃晃地进菜园,那是一道风景。记得老家有首民歌,就是描绘这幅场景的:“咚呀咚董呀董,两个姑儿抬尿桶,一抬抬到菜园中,又肥韭菜又肥葱,肥了韭菜壮老公……”

女人嫁进婆家,除了出工和睡觉,有一半的时间耗在菜园里。清晨进园子捉虫摘菜,傍晚进园子松土上粪;天旱了一天浇两道水,天涝了一天排两回渍;春来栽茄子辣椒、黄瓜豆角,秋来种白菜萝卜、莴苣洪菜。从早到晚,从春到秋,女人的世界便是菜园子。

忙不过来的时候,女人们也会找孩子搭把手,一来孩子闲在无事,二来孩子心灵手巧。祖母栽茄子辣椒秧子,会让我去山上摘些桐叶盖上,免得太阳暴晒秧苗枯萎;祖母给黄瓜豆角搭棚,会让我爬树割些棕叶绑扎,棕叶经得住日晒雨淋,免得瓜棚不到秋天便倒塌;祖母种白菜萝卜下种,会让我提些发过酵的鸡粪来,与火土灰拌在一起,免得烧死种籽萌发的嫩芽。

在菜园里,祖母吩咐干这干那,我最喜欢的还是捉虫。捉虫是件长线活,一年四季,一天到晚,什么时候进园子,都有害虫可以捉。有了这个理由,便可随时跑进菜园摘条黄瓜,扯个萝卜,三下五下地吃了。捉虫还是件技术活,要和各种各样的虫子斗智斗法。比如春天捉土蚕,土蚕白白胖胖的,白天躲在深深的泥土里睡懒觉,夜里才爬出来咬菜苗。土蚕爱吃秧苗的嫩茎,每每在挨进泥土的地方咬断茎秆,死命的往洞穴里拖。因为茎秆的上端长着叶子,怎么也拖不进去。清晨进园子,看见叶子伏在地上,用小铲往下一挖,两条肥肥的土蚕便捉到了。早春时节,有时一早上能捉十几二十条,用桐叶包来往鸡群里一扔,鸡们抢着争着啄,每每打斗好一阵子。还有一种蝣子,爱贴在刚长出的嫩豆角上吸吮汁液。蝣子黑黑的,比平常在地上看的小黄蚁还小,一飞来便成千上万,捉一辈子也捉不完。邻居家抽叶子烟的老爷爷教我一个法子,把他竹烟筒里的烟屎掏出来,用热水溶了,凉后撒在豆角上,蝣子贴上去不一会儿,便一群一群掉下来,不知是醉了尼古丁,还是被毒死了。重复洒上两三回,一个季节都不会有蝣子再飞回来。

我喜欢捉虫子的另一个原因,是菜园里的虫子大都十分漂亮,看上去一点害虫的样子都没有。比方说黄婆娘,黄亮亮的甲壳上,长满褐的红的斑点,栖在翠绿的菜叶上,像一颗颗镶嵌的宝石。还有一种红婆娘,平素呆在茅草山上,只有干旱的年份茅草枯死了,才到菜园里咬菜叶。红婆娘体型比黄婆娘大,也没有硬硬的甲壳,看上去更像一只幼蝉。红婆娘一身通红,八片红得透明的薄翅,飞在阳光下像一团火。翅膀鼓动空气,发出昂扬而顿挫的声响,听上去像鼓点。后来看西班牙红衣女郎跳《卡门》,我竟脱口而出:红婆娘!

我一直没有舍得把捉到的红婆娘喂鸡。每回捉了用玻璃瓶装着,看上一阵便跑到山上,拔开瓶塞放飞了。数十只红婆娘拼命飞向天空,那种生命的激越与艳丽,让什么样的人类舞蹈都黯然失色。

打猪草

旧戏文里,常有年青男女边打猪草边调情的唱段。其实在乡下,打猪草通常是孩子的事。除非这户人家没有适龄的孩子,或者孩子出门了,女人才挎上竹篮走向田野。

乡下喂猪是没有粮食也舍不得用粮食的。我在乡下那会儿,人还要忙时吃干闲时吃稀,哪来粮食喂猪呢?除了家里整米得到的一点谷糠,春天的萝卜,秋天的红薯,便是最好的猪食了。一头猪仔开春捉回来,养到腊月宰了过年,全靠孩子们上山下地打猪草。

第一次打猪草,我是被邻居邀去的。一群挎着篮子的孩子,大的十来岁,小的五六岁,推推搡搡路过我家老屋场,见了我便招呼“挑黄花菜去啵?”祖母从屋角找了一个竹篓、一把小铲递给我,让我跟他们叽叽喳喳地走了。

那时节萝卜和油菜都开了花,只有田埂上、油菜地里星星点点的黄花菜、地米菜还可以剁碎给猪吃。黄花菜茎秆很细,绛红的颜色,顶着指头宽窄的绿叶和黄灿灿的小花。大凡灾荒的年月,短了口粮的人家,也会挑来充饥,因而被叫作苦菜花。春季是乡下的荒月,人闹粮荒,猪也闹粮荒,就是这味道微苦的黄花菜,饥馑的年头还人猪争食。在老家,我就吃过黄花菜饭。祖母把洗净的黄花菜剁碎,和上白米一起焖,熟了端上桌来,黑糊糊一碗分不出哪是菜哪是米。

黄花菜冬季便长出来了,只是没有开花,红茎绿叶地长在结满霜花的田边地头,倒也有几分傲寒。挖黄花菜先要用小铲铲进土里,轻轻往上一挑,然后抓住黄花菜茎叶一抖,抖掉泥土往篓子里一扔,老家人把这称之为挑黄花菜。我是第一次挑黄花菜,一手操铲一手拖竹篓,笨手笨脚地半天才挑到一棵。后来顺手了,那一铲一挑一抓一抖一扔连贯顺畅的节奏,一点不让乡下的孩子。

大约是挑黄花菜的多了,田埂边荒地上几乎找不见黄花菜,只有油菜地的畦沟里,还一窝窝长得茂盛。同伴每人伏在一条畦沟里,暗自较劲看谁挑得快挑得多。那时节油菜的花季刚过,秆上结了满满的荚子,只有秆梢还开着些许黄花,蜜蜂在周边飞来飞去,嗡嗡地似乎不是为了采花,而是为了吟唱。

同伴们远远地挑到前面去了,我索性在畦沟里躺下来,透过枝枝串串的荚子望天空。当午的太阳悬在头顶,将油菜茎与荚的影子涂了一地,偶尔一阵微风拂来,拂动油菜,也拂动地上的影子皮影似地摇晃。春风和煦,即使是躺在有些阴凉的油菜沟里,也能感受大地暖洋洋的春意。伙伴的嬉闹已在远处,阳雀子婉转的鸣唱也在远处。一群一群的长尾鸟,在云影淡远的天空翩翔,织锦般的羽翼舞在阳光里,闪耀出一道道梦幻的光影……

春末的日子,猪草多了起来,地米菜、猫耳朵、长舌头和各种各样的青蒿子,跑到山上半个时辰,就能扯到满满一篓。接下来便是躲在野坟堆里装神弄鬼,你吓我我吓你,吓得胆小的女孩子哇哇叫。玩得累了饿了,便在小坡上造灶做饭。有的用小铲挑一处陡坎挖灶,有的去松林里耙松毛拾松果,有的去农家找瓦钵或破铁锅,有的则跑到远处的蚕豆豌豆地里偷豆荚。蚕豆豌豆是队里种的作物,只能跑到别的生产队去偷,即使被发现,人家也不知道谁是谁家的孩子,家里不会被扣工分,回家也不会挨骂挨揍。东西找齐全,便点燃松毛,然后把松果和干树枝塞进去,灶里冒起一缕青烟,火也熊熊地燃起来。再将找来的瓦钵或破锅架上去,待到钵子或锅子烧热,倒进剥了荚的蚕豆或豌豆,拿根树枝炒过来炒过去。烧火的在灶塘里放多了柴禾,火一旺豆子便噼噼啪啪地爆起来,蹦得满地都是。烧火的慌手慌脚地往外退柴禾,不是烫了手掌,便是烧了眉毛,最后弄得一脸乌漆抹黑,像戏文里的大花脸。一锅豆子炒出来,剩在锅里的炒糊了,没糊的全爆到了地上。不管锅里的地上的,大伙照例吃得津津有味。若是谁捡得多了,大家一哄而上追上去,将其按倒在地,把袋里手里的豆子抢过来。谁要抢得多了,又会被没抢到的追赶按倒,如此循环往复,直到一个个累得瘫倒在山坡上。

远近农舍的炊烟升起来,农妇们扎着围裙站在禾场上,一边唤鸡回笼,唤狗回窝,一边骂骂咧咧地喊孩子回家。伙伴们这才缓缓地从山坡上爬起来,挎上装满猪草的竹篓,一摇一晃地往家走。

弄鱼

弄鱼是我的拿手戏,也是我一年四季乐此不疲的农事。

在老家,弄鱼是用各种手段捕鱼的总称。老家人会说某人会钓鱼,某人会打鱼,某人会捉鱼,通常不会说某人会弄鱼,而老家人说我是会弄鱼。除了拿农药毒鱼,拿电打鱼这种下三烂的手法我不屑于用,其他捕鱼的手段,我无一不会,无一不精,老家十里八乡,像我这样全能的捕鱼能手,估计找不出两三个。在乡下很少人叫我学名,见面都叫我“猫子”,意思是我弄鱼的本领,就像一只猫。

不只一个更深人静的夜晚,我扪心自问有什么秉赋,思来想去只有一项,便是弄鱼。别人手上任何一种捕鱼的奇技,我几乎一眼就会。有些技术到我手上,或多或少都有创新。如果十二生肖中有一属是猫,那我铁定是属猫的。

就说乡下常见的伺鱼,也因不同季节不同鱼类而用不同的伺法,使用的hao也不一样。老家人说的hao,是一种用来捕鱼的特制篾篓,在篓子的口子上织有倒刺,鱼从口子进得去出不来。hao子装在那里,等着鱼儿进来,故曰伺鱼。hao是老家的发音,究竟是哪个字,我至今没弄明白,《新华字典》上也查不出来,姑且借用一下“濠”字。

春天鲫鱼、鲤鱼要到浅水处产卵,哪里有流水,便逆水往上游。濠装在上水口,水从濠的口子流出来,成群结队的鲫鱼鲤鱼便往濠里钻。上床时分装濠,黎明时分来取,濠里的鱼倒出来,大抵都会有一小桶子。装濠不能早,取鱼不能晚,装早了乡邻没睡,濠子会被发现,说不定有人起个早床就把鱼取走了;取晚了早起拾粪的看见了,也可能将濠子里的鱼收走。

夏季鱼行下水,濠得装在下水口。扳完籽的鲶鱼黄古鱼顺水而下,糊里糊涂跌进濠里。伺下水的濠口要大,水口要陡,水声越大,下水的鱼儿越多。水声大了,惦记的人也就多了,大家都知道这样的水口好伺鱼,自家没占住水口,总会有别家装了濠。睡到半夜,定会有人跑到水口转一转,看看有不有顺手牵羊的机会。这样的夜晚便要整夜地守候。搬一张竹凉床,在菜园里摘一个菜瓜或香瓜,点上一把半干半湿的艾蒿。乡村的夏夜蚊子多,靠一把蒲扇拍打是驱不走蚊虫的,只有艾叶能将蚊子熏跑。

伴着潺潺的水声和唧唧的虫鸣,躺在凉床上仰望天空,夏夜里的星星明亮而密集,密集得几乎可以听见星星们低声的吵闹。流星一颗一颗滑落下去,光耀的尾巴似乎带着长长的哨声。挂在空中的圆月,朗朗地照着田野,在星星挤来挤去的苍穹里,倒显孤寂寡欢。时过半夜,星星们累了倦了,一眨眼便隐得没了踪迹,只留下疏疏落落的几颗星子,在瓦蓝瓦蓝的夜空里,陪伴月亮踽踽西行。

露水降临得十分神秘。月光里?夜风里?花香里?似乎都不见露水的踪迹,然而用手在凉床上一抹,分明有一层薄薄的水汽,身上也觉出一种如水的沁凉……

收完濠子回家,祖父已经起床,开鸡笼,喂猪食,把牛牵到塘边喝水。我将桶子里的鱼提给祖父看,祖父接过来掂了掂说:“今天别伺了!”我明白,祖父是让我把水口留给别的人家。

秋冬季节,鱼躲在深水区不动,上水下水的濠都伺不了,只有放花篮。花篮是一种形如水桶,两头有口的濠,鱼儿从哪头口子钻进来,都被倒刺挡住出不去。将青草或炒熟的米糠团子放进花篮,在花篮上连一根长长的绳子,用竹杆将篮子放到堰塘或河港的深水处,把绳子拴在一个隐秘的木桩上。收取时,扯着绳子便把花篮拉了上来。

水鱼在北方叫鳖或老鳖,在老家叫脚鱼。水鱼喜欢钻泥巴,堰塘干涸后,人们常常在泥巴里踩着水鱼,所以称之为脚鱼。除了踩脚鱼,弄脚鱼还有好多种方法:放、打、摸、捡、捉、钓等等。放脚鱼的工具是一根中号缝衣针,用尼龙线穿上,连上一根半米长的竹棍。先将猪肝切成五公分长的条,浸上菜子油,然后穿到缝衣针上,用尼龙捆绑牢实,扔到估计有脚鱼的水域,把竹棍插在岸上。一般一次会放十几根竹棍。因为不要像钓鱼似地拿根钓杆守着,所以叫放脚鱼。如果尼龙线被绷直了,说明有脚鱼吃了猪肝,而且缝衣针已卡住脚鱼的脖子,拽着尼龙线慢慢拉,脚鱼便会被拉上来。倘若拉得太急,脚鱼剧烈挣扎,也可能挣断绳子逃脱。我曾放到一只二三斤重的脚鱼,脖子上竟卡了三根缝衣针,说明这只脚鱼逃脱了三次。

打脚鱼要用一杆带滑轮的枪,相当于现在钓鱼的海杆。在尼龙线上装上两排挂钩,再系上一个铅坨。脚鱼潜水能力差,隔不多长时间便要浮出水面透气,尤其是夏天,浮在水面将脑袋伸得高高,打脚鱼的看见,一杆甩过去,然后用力左右摆动。脚鱼受惊下潜,正好被摆动的挂钩挂住。打脚鱼一要眼睛尖,二要手法准,没有训练的人,弄不好会挂了自己的耳朵。

摸脚鱼只能在夏天。脚鱼听觉灵敏,即使在几米深的水下,也能听得见岸上的声音。夏天打雷,脚鱼听见就往泥里钻,水面上便鼓出一串串水泡来,看准冒水泡的位置潜下去,便会在泥巴里摸到脚鱼。脚鱼出水会咬人,必须用拇指和食指掐住脚鱼的后腿窝。没有雷声的天气,站在水里两掌相向用力击水,也会发出嘭嘭的声响,脚鱼以为打雷,照样往泥巴里钻。冬天干了水塘或河汊,大小的鱼都捉尽了,只有脚鱼藏在了深深的泥坑里。到了晚上八九点钟,水鱼憋不住气,钻出泥巴将头昂得老高。这时候打个火把提个水桶,下到坑里顺手就捡。看到有人来,脚鱼自然会逃,但泥巴上留下两行清清楚楚的脚印,顺着脚印摸下去,手到擒来。有一年腊月村里干塘,我和弟弟竟然捡了满满两桶子脚鱼。幺叔杀得腿发麻手发酸,剩下半桶送了邻居。产卵的季节,脚鱼晚上会偷偷爬上岸来,寻找沙土或又松又厚的地方产卵。把准那个季节,在清朗的月光下守上几个夜晚,只要手脚麻利,总会捉到几只脚鱼。平素钓鱼,即使不用猪肝作诱饵,用钓鲫鱼草鱼的蛐蚓,也会钓到脚鱼的。一天清晨,我居然在一个平常钓鲫鱼的窝子,钓了十九只半斤大小的脚鱼。提回家里,祖父说太小了,吃了可惜,再养养吧,提到塘边倒进了水里。

撒网打鱼,惯常是大人的事,一来湿水的渔网有三十来斤,力气小了提不起;二来撒网有技术,弄不好网没撒开,人却掉进了水里。十一岁那年,祖父外出修铁路,我便偷了渔网学撒网,先在禾场上撒干网,待到能把网撒开了撒圆了,便到塘里去打鱼。村里防人偷鱼,在塘里沉了好些树枝。一网下去,拉都拉不动,我以为打到了大鱼,死命往上拽,最后把渔网扯出了两个木盆大小的洞。幸好幺叔会织网,花了好几个晚上才补好。

撒网论技艺,要在河上湖上的小船上。扁舟一叶,一人船尾摇浆,一人船头撒网,船进船退,网撒网收,协调竟如一人。月白风轻的夜晚,小船吱嘎吱嘎地从宽阔的湖面划过,漾起一道细碎的波光。远近的渔火,在朦胧的水雾中明灭,似独自划行,又似彼此照映。没有想象中的渔歌互答,只有不时窜出的水鸟,嗖嗖地掠过湖面,消逝在芦苇深处。大雁不知是被惊起,还是原本就在迁徙的旅途,噢噢地鸣叫着飞过夜空,在硕大莹洁的圆月上剪影似地变换阵形……

偷柴禾

老家的屋场,西朝平原东靠山,风景风水俱佳。因了这个缘故,村上的人家都选了这个朝向,几十个屋场由南到北,一字型排在山梁与平原的皱褶上。平原上的水田产稻米油菜,山坡上的旱土产棉花红薯,山上山下就是没块田土产柴禾。老家人所说的柴禾,是能煮饭烧水柴草的统称。由此可见,老家人眼中的柴草,与禾稻一样的金贵。

田里虽然一年收两季稻子,但稻草要堆在那里冬天喂牛:夏秋收了菜籽和棉花,茎秆扯来晒干可作柴烧,但总共就那么百十捆,分到每家每户填不了两天灶塘。老家人一年到头烧的柴禾,要到别人家的柴山上去砍。那时的柴山,不是公家禁了,就是每户人家自己守着,找不到一亩一分天不管地不收的野山。老家人说上山砍柴禾,其实就是去偷。一日三餐的饭菜,都是靠偷来的柴禾烧熟的。

这事让老家人与周边一二十里柴山的关系十分紧张。有人偷便有人防,一来二去冲突多了,也有红脸动手的时候。碰上看山的是部队上复员的,还会将偷柴的绑了交到队上。不管是谁家人偷柴被绑了,一吆喝家家户户都会聚拢来,带上扁担砍刀去要人。柴山里的人也只是想宣示一下主权,讨回一个公道,群架终究是不会打的。大家心里都明白,山边上的人没柴山,但饭总得烧熟了吃,山里人守着大片的茅草山松树林,总不能让人家天天嚼生米。捉归捉,放归放,骂骂咧咧推推拉拉纠缠一阵子,人到底还是要放回去的。只是日子长了,三天两头被捉住,大人们觉得没面子,慢慢地便支使孩子上山去,如果不是家里开不了火,大人是不好意思上山偷柴禾。

少年农事中,偷柴禾算是最苦最累的一桩。一捆茅草砍倒捆好,顶到头上撒腿跑,生怕慢了被看山人抓到。从老屋场到周边的柴山,近的五六里,远的十好几里,一路奔跑到家,茅草一扔便瘫在了地上。顶在头上的茅草捆子有四五十斤重,又硬又尖的茅草杆子一颠一跌将头皮戳破,殷殷地渗出血来,流过额头糊在眼睛上,模模糊糊的看什么都有几分血色。汗水早就流干了,脸上身上结出一层盐花,用手一抹,满掌都是细碎的盐粒子。碰上真被看山人盯上了,还得在柴山上绕来绕去,不能让看山人找到家门。实在被追得急了,便扔下头上的茅草亡命逃。跑回家里觉得脚疼,一看脚上的布鞋剩了一只,光着的脚上糊满泥巴,好几道口子在流血。裤腿被山上的荆棘挂成了布条,走起路来晃晃荡荡。

那时节已有了胶底布面的解放鞋,还有防水的橡胶靴,但那鞋一是卖得贵,二是砍柴不顶事。柴山上满是砍了荆棘的桩子,邪邪的砍口晒干后又硬又锋利,一脚踩去鞋底扎个透穿,还会在脚上扎个洞。再说胶鞋不吸水,奔跑中全身的汗水顺着两腿流进鞋里,溜滑溜滑地摔死人。我唯一一次被看山人抓住,就是因为穿了胶底鞋,脚下滑滑地摔在一道陡坎上,怎么也爬不上去。砍柴禾最好的是千层底的布鞋,就是祖母和三婶用旧布片纳的那种,不仅吸汗水,而且再尖利的树桩也刺不穿,奔跑中也不易跑掉。只是万一悖时跑丢了,脚板便会伤痕累累。老家那边的孩子,从童年到少年,总会有几回被人追掉鞋子的经历。

苦也罢累也罢,老家的孩子终究是喜欢上山砍柴禾的。一来上山满世界跑,没有大人拘束,顶着砍柴禾的名分,干尽调皮捣蛋的勾当:夏天在人家的南瓜肚脐上插根小木棍,冬天在人家的狗窝里偷个小狗仔;二来偷柴禾要冒被捉的风险,既紧张又刺激,久了也会和看山人捉迷藏。先派一两个胆大的同伴装成偷柴禾的样子,将看山人吸引到另一个山头,留下的便大摇大摆进山砍柴。砍完顶着担着绕到看山人呆的山头窝棚边,一边大呼小叫地唤同伴归队,一边唱着《打靶归来》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家,等到看山人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站在山顶上骂娘……

更重要的还是觉得自己成了家中的劳动力,一家人吃生吃熟靠着自己,没人再说是吃闲饭的。老家的孩子谁吃苦耐劳,谁聪明能干,看看屋檐下摞了多少茅草,火坑里码了多少劈柴,灶屋里堆了多少松毛,不聊不问,便心知肚明。

砍柴禾是有季节的,什么季节砍什么柴,还真有些讲究。茅草最好是晚秋时节砍,早了茅草还没老,含的水分多,不经烧,一担茅草挑回家,把人压个半死,抵不了半担老茅草。冬天砍茅草又太干枯,砍起来伤刀也伤手,弄不好便一手血泡。春天茅草刚发芽,山上光秃秃的没柴砍,只能慢慢寻找刺蔸子挖。秋天砍茅草,连同山上的黄荆、狗骨、野蔷薇一起砍了,留下这些冠木的树蔸子在土里。春天草浅容易找,挖出来晒干,烧起来火力比松枝还猛。砍松枝至少要等到夏天,要等到春天里新发的松毛长齐长出油,燃出的火苗才不软不硬。

松针在老家叫松毛,是一种用途特殊的柴禾。腊月家家户户打豆腐,熬米糖,蒸阴米,摊绿豆皮,无一不要用松毛。干了的松毛带油性,火力比茅草硬,比劈柴软,火势易控制,正好适合熬糖摊豆皮。腊月里谁家要是缺了松毛,熬的糖不是嫩了便是焦了,摊的豆皮不是厚了便是薄了,难得恰到好处。挨近腊月,家中老人便会催促:上山耙松毛吧,家里等着熬糖摊豆皮呢!

不是经常山上偷柴禾的人,是耙不到松毛的。哪一带柴山有松林,哪一片松林松毛厚,哪块山坡平坦松毛好耙,还有哪一座柴山看山人好说话,即使抓住了也不会没收耙子和箩筐。箩筐是家里的重要农具,一年四季担红薯挑油菜,送公粮卖余粮,每天都缺不了。

通常我过了午夜才上山,那时候看山人在山上转了大半夜,要是有人偷柴禾便赶来赶去赶累了,要是没人偷柴禾便转来转去转累了,怎么也得回到搭在山顶的茅草棚里喝口热水,捂捂耳朵,搓搓手掌。腊月的山风拂过林子呜呜地叫,刮在脸上手上刀子似的,看山人缩进棚里躺下,常常一睡便天亮了。腊月里的满月格外明亮,白晃晃地照着漫山黑压压的松林。月光从树冠的空隙泄下来,在金黄的松毛地上银光闪烁。松涛大海般起伏,月光水银般流淌,金银辉映中的山林霎时光辉灿烂!那漫无边际的金山银海,那巧夺天工的光影照映,即使奢华如西班牙皇宫,其堂皇与震撼亦不能及其万一。我于是成为了一个童话中的人物,这个在月光森林里奔来奔去的少年,不再是一个偷儿,而是一个精灵,一个拥有日月风华、天地造化的精灵。

收野粪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这条标语曾经刷满村屋农舍的土墙。在化肥尚未肆虐成灾的当年,一年农事的丰歉,还真是靠农肥当家。

积肥包括出家肥和收野粪。出家肥是将茅坑里的人粪、鸡笼里的鸡粪,猪栏里的猪粪,牛棚里的牛粪,定期掏出来送到田边地头去。收野屎是将人、狗、猪、牛、马、驴、鸡、鸭、鹅拉在野地里的屎收回来,坑沤堆埋发酵后,再施到庄稼地里去。出家肥是劳力们的事,一担人粪或猪屎百把斤,妇女和少年们担不起。收野粪则老少男女都有份。男劳力大多收牛屎马屎,妇女们大多收鸡屎鸭屎,少年们大多收狗屎人屎。收牛屎马屎体积大分量重,是件体力活,所以男人们做;收鸡屎鸭屎要走村串户,是件人情活,所以妇女们做;收人屎狗屎要漫山遍野地窜,是件腿脚活,所以孩子们做。

百种庄稼百样肥,各适其用。牛、马、猪这些食草动物,拉出来的粪便多是植物纤维,要在水里沤上一段时日才见肥力。牛马粪便收回来,直接挑到田头凼子里。待到春耕整田时,用长柄粪瓢一瓢一瓢浇到田里的每个脚落。这是一年中至关重要的基肥,基肥沤得熟,浇得足,一年的收成便有了五成把握。鸡鸭食青草、谷物、虫子和小鱼螺虰,拉的屎是农家肥里的精肥,多用于棉花、蔬菜育种。鸡鸭粪收回来,先在室内堆放,让其自然发酵一两个月,然后趁六七月间太阳大,摊在禾场上翻晒,晒到干得一搓便碎,再用石碾压成粉末,装在家里的大瓦缸或大木桶里,总之必须防潮。春来种茄子辣椒豆角黄瓜,先将火土灰用筛子筛过,再掺上鸡鸭粉肥,反复用手拌和,然后匀均地洒在深耕细耙过的菜畦上,播上茄子辣椒豆角的种籽,再一遍一遍地撒上粉肥覆盖。为了保温和防备鸟儿啄食种籽,还要铺上一层茅草。茅草要铺得既厚实又蓬松,要让太阳从缝隙里照得进去,又要防备乍暖还寒时分的倒春寒冻伤种籽和幼芽。其过程细致到考究,有种庄重神圣的仪式感。

种棉花则要将这些拌匀的粉肥做成营养钵。农妇们先将浸湿的稻草绕成一个鸟巢似的草钵,然后填上粉肥和棉种。待棉种在钵里长出几片圆圆的叶子,远远看上去仿佛鸟巢里的雏鸟探出的脑袋。几万只营养钵摆在向阳的山坡上,如同几万只哺育雏鸟的鸟巢沐浴在春天柔软的阳光里,那雏嫩得让人怜爱又蓬勃得让人亢奋的生命景象,大抵是人类创造的最令人震撼又最令人着迷的生命奇观!

野地里拾回来的人粪狗粪,要直接倒进茅坑里,等到沤成了粪水,用作作物的追肥。菜园里的蔬菜或者旱地上的油菜、棉花,长到五六片叶子时,便用粪桶担了粪水到地里,兑上清水稀释后,再一瓢一瓢细心地浇到栽种菜苗或棉苗的窝子里。粪水不能浇到苗子上,阳光一晒,沾了粪水的秧苗便会枯死,因而乡下浇粪,总会选在傍晚时分。

拾狗粪是乡下少年不愿干却又不得不干的农活,一是臭,一筐狗屎提在手里,臭得了大半里路,清早收粪回家人还没到,祖父便远远地闻到了臭味,臭味越重,知道我拾得越多,脸上的皱纹笑成一朵金菊。如果哪天进了屋场还没有闻到臭味,祖父便会说,“今天起迟了吧?”我也曾试图分辨说,“不少呢,都倒在茅坑了”。祖父白我一眼不说什么,我知道他一闻臭气便知道我到底收了多少狗屎。二是要起早床,鸡叫便要起床,背把钉耙拎个箢箕满山跑。乡下收狗屎,其实是狗出门人出门,跟着上山拉屎的狗屁股跑。如果贪睡起迟了,邻家邻村的孩子收走了,就只能拎着空空的箢箕回家。祖父上了年纪,睡得迟醒得早,鸡叫头遍便用脚蹬睡在另一头的我:“猫子,鸡都叫了,起去收狗屎!”如果磨磨蹭蹭,祖父便会一抬腿挑了我的被子,于是只好艾艾怨怨地爬起床去。

乡村是相信有鬼的,乡下孩子生得最多的病便是让鬼摸了头,被鬼把魂勾去了,或者是让鬼打了,把魂吓掉了,那便要一家人举块招魂的白布满山满水地喊孩子的名字。招魂都在黄昏时分,夕阳下雾霭里,男声女声,老声童声,一声声撕心裂肺,此起彼伏地飘荡在一派寥寂的村野里,分外瘆人也分外温情。如此叫上一回,大约孩子的魂都会被招回来,只有很少的依然病情不转,那便只好交给郎中了。家里大人一般是不让孩子赶夜路的,那时候鬼也出来满世界游荡。鸡一叫,鬼便躲回去了,孩子出门大人都放得了心。

虽然鬼回去了,狗也出来了,但朦朦胧胧的村野里依然静寂得怕人。说不清怕什么,但心里总是惶惶地,嘎地一声鸟叫,噗地一声鱼跃,总会吓得心惊肉跳。乡下少年早上出门,都会带上自家的狗,一方面是作伴壮胆,另一方面是拾粪带路,自家狗喜欢去的地方,别家狗也喜欢去,那地方狗屎一定多。

拾狗粪是不能邀伴的,再好的玩伴也只能各走各的路。太阳还没有从东边升上来,月亮还没有从西边落下去,鸟兽苏醒了,村庄还睡着,走在沾满露珠的草路上,懵懂地感觉着世界的不可探知:晨雾里的天地那般混沌辽阔,晨光下的露珠那般晶莹微小;树林中的鸟儿那般喧腾飞跃,路边上的小草那般静谧安宁;太阳升上去,为何还要落下来?月亮落下来,为何又要升上去?鸟儿飞回来了,为何又要飞出去?狗子跑出去了,为何还要跑回来?花儿阳光下绽放了,为何露水里还要闭回去?稻子露水里挺直了,为何阳光下又要弯下来……

雪后的清晨,朝阳照耀一望无际的白雪,村庄隐没了,树木隐没了,平原与河汊也隐没了,朝霞的艳红与雪原的洁白,变幻出一个晶莹而辽阔、冷寂而温暖的世界。不必择路,不必避水,满世界任你自由奔跑,一直奔跑到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一直奔跑到没有一丝气力挪动陷在白雪里的双腿,就势往厚厚的积雪上一倒,在雪地上映出一个完整的人形。晨风凛冽,白雪却出奇地温暖,冻僵的双手插进雪里,竟缓缓地暖和自如起来。

水面上结了厚冰,阳光下莹洁得耀眼。拾粪归来的伙伴,不约而同跳到冰上,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把,倒在冰上滑出老远。然后各自爬上来,追着赶着将其他伙伴掀倒。追逼与求饶,谩骂与调笑,那恣意忘情的声浪,恰如一堆熊熊燃烧的生命之火,消融着无垠的皑皑雪原,挑衅着无边的嗖嗖寒风……

在老家的学校,我只呆了两年。上学九、十点钟去,两、三点钟回,放学迟一点,便会扯着嗓子喊:“老鸹喊,肚子饿,彭兴海,快放学!”老鸹是乌鸦,彭兴海便是校长兼班主任。

和我一同扯着喉咙喊的,还有两个城里孩子。一个姓吴,来自武汉,据说爸爸是个团长。团长有多大,我们弄不清楚,仿佛林副统帅之下,就是他爸爸了。武汉仔是个鼻涕牯,一天到晚鼻涕吊在嘴唇上,用衣袖一抹,满脸皆是。衣袖糊成了一块硬壳。冬天鼻涕糊在脸上,寒风一吹,裂出一道道口子。鼻涕牯好打架,谁叫他鼻涕牯或做个抹鼻涕的样子,便会扑上去推人一掌。鼻涕牯个子小不经打,三下两下被人摔到了地下,只是他打死不求饶。上山偷柴禾,鼻涕牯总会掉在后面好远,同伴也懒得管他,每回鼻涕牯让看山人抓住,都会被放回来。看山人也知道,他爸是团长。

另一个也姓龚,来自上海。爸爸是名留苏的水利专家,后来好像当了一个研究所的所长。送他回老家那会儿,极斯菲尔路上红色资本家洋楼里长大的母亲,怎么也走不稳乡下坑坑洼洼的泥土路,还没走出半里远,穿高跟鞋的脚便崴了,只好由公公用独轮车推着回家。吱呀吱呀的独轮车上,一边坐着披大波浪头发的儿媳妇,一边坐着留西式分头的小孙子,这公公推儿媳的笑话,让老家人说笑了好多年。独轮车形如公鸡,因而又叫鸡公车,上海仔到学校报名报了什么名字没人知道,村上老老少少都叫他鸡公车,就是彭兴海上课,点名也叫这个名字。鸡公车的偶像是我,只要我弄鱼,脚跟脚,手跟手,寸步不离,不过他到底是不敢上船打鱼。鸡公车拾狗粪起得早,常常他收了满满一箢箕,我才摇摇晃晃地出门。

鼻涕牯和鸡公车呆在老家的日子比我长。鼻涕牯的父亲因为林副统帅受了牵连,音讯全无了好几年;鸡公车的父母是学术权威,双双下到了苏北的“五七干校”,几年后才重返上海滩。

每个暑期和寒假,老师上午散学,我等不到吃午饭便回了乡下,仿佛一个学期的念想,都是为了等待这返回乡下的一刻。从小学到高中,我的每一个假期都呆在老家,在这般那般忙不完的农事中度过。鼻涕牯和鸡公车后来返回了都市,只有我候鸟似的,在小镇与老家、城事与农事之间宿命般地迁来徙往。

长大后,我没再见过鼻涕牯和鸡公车,不知他们如今是否安好?也不知他们回忆起这些少年农事,会是一种怎样的心境?只是我一直觉得,农事便是我的少年课业,是我一辈子做人的底气。不仅是春播秋收的那些技能,更是农民对待生计那种平和而从容的态度,对待土地那种依赖而庄敬的情愫!还有在寒暑易节的代序中,对待大自然那种质朴、敏感而自在的审美感动……

作者简介

龚曙光,笔名毛子,湖南澧县人。第十二届、十三届全国人大代表,第十二届CCTV中国经济年度人物。现任湖南出版投资控股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中南出版传媒集团董事长。

拇指甲的宽窄代表什么生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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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年吉祥

恭贺新禧

植物有哪些

春节到,尽欢笑,千家万户真热闹。

喝小酒,吃火烧,虎年马上就来到。

合家欢,乐逍遥,恭祝明天更美好。

虎为百兽之王,在生肖中是威武、勇猛的象征,我国古代调兵的信物就被称为虎符,现代很多家长也喜欢给孩子买虎头帽、虎头鞋。

在植物界中,也有各种名字中有“虎”的植物,就是所谓属虎的植物。

虎颜花

Tigridiopalma magnifica C. Chen

别名:大熊掌、虎面花

野牡丹科Melastomataceae 虎颜花属Tigridiopalma

硕大粗犷的叶子,叶背还布满虎纹斑点,叶子中央配着亭亭玉立、娇艳欲滴、造型别致的粉色小花,这奇特的植物让人想起一部电影:美女与野兽。这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国科学院的科研人员在广东阳春进行植被考察时发现的一种植物,公布后曾引起很大的轰动。这就是传说中的虎颜花,野牡丹科单种属植物,因野外极其罕见,被列入国家一级保护植物。虎颜花是广东特有的野生植物,不仅美丽,还有重要的科研价值。其叶片基生,心形叶巨大,酷似熊掌,故又名“大熊掌”。

摄影:金红

虎舌红

Ardisia mamillataHance

别名:红毛毡、红毛毡、老虎舌

紫金牛科Myrsinaceae 紫金牛属Ardisia

新的分类系统把紫金牛科全部划入报春花科了,可笔者还是习惯性地写紫金牛科,接受新实物需要一个过程,不像虎舌红,在昆明世界园艺博览会上一亮相,就获得大众认可,一举拿到世界室内观叶植物大奖第一名,立马跻身于世界级名卉行列。老虎舌头上有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倒刺,虎舌红的叶子上有类似的糙伏毛,像红色的小毯子,让人忍不住想去摸摸。毛叶叶,红果果,呆萌可爱,喜气洋洋,难怪会得奖。

摄影:湛青青

虎耳兰

Haemanthus albiflosJacq.

别名:眉刷万年青 白花网球花

石蒜科Amaryllidaceae 虎耳兰属 Haemanthus

笔者第一次见虎耳兰是在新加坡,当地朋友说虎耳兰不是兰,其实君子兰也一样。这两者都是石蒜科的,这个科挺好识别的,记住几个关键特征:鳞茎、叶基生、伞形花序、花被6枚、膜状总苞。虎舌兰的叶片肉肉的,尖端像个小舌头,还有细小的绒毛,酷似小老虎的耳朵,故得此名。都说虎舌兰是观叶植物,可笔者觉得它的花也很好看,初看以为是一朵花,细看发现是排列稠密的很多朵小花聚在一起,被外面佛焰苞状总苞片紧紧包裹着,形似女孩的眉刷,俏皮可爱。

摄影:湛青青

虎刺梅

Euphorbia milii Des Moulins

别名:铁海棠、麒麟刺

大戟科Euphorbiaceae 大戟属 Euphorbia

有句俗话:好男不娶虎刺梅。虎刺梅犯了什么错?花其实没有错,她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但是要小心,这是美丽与危险并存的植物,轻轻撩开它的花与叶,你就会看到它茎干上又长又硬的尖刺。而且,它分泌的白色乳汁有毒,容易引起过敏。“花掩铁枝娇弄影,叶拥钢骨笑含神”,可远观不可亵玩。其实虎刺梅这样的女人也不可怕,你给它足够的尊重和距离,她还你独有的柔情和美丽。

虎刺梅是沙生植物中最耀眼的,品种繁多,形态各异,颜色多样,是装点沙生植物园的不二之选。虎刺梅学名铁海棠,它名字中的每个字都代表了它的特性。“虎”代表其威严不可侵犯。“刺”是它最大的特点,浑身长满了刺,一不小心就会被扎到。“梅”是因为它所开的花朵拥有梅花的风韵,远观疏花倩影,近闻清溢芬芳,温柔又忠诚,勇猛又儒雅。它叶色嫩绿,蝴蝶似的花朵小巧而可爱,几朵小花紧挨在一起,组成不大的一簇,它花色丰富,有红、黄、白、粉等颜色,花期几乎全年。

摄影:湛青青

黑老虎

Kadsura coccinea(Lem.) A. C. Smith

别名:过山龙藤、四川黑老虎

五味子科Schisandraceae 冷饭藤属Kadsura

如果在野外,前面的人对你说:“嘿……老虎!”你不要吓得撒腿就跑,也许他只是告诉你他发现了五味子科冷饭藤属植物黑老虎。多年前的某天,导师从野外带回来两个黑老虎的果实,让我们猜名字。它看起来像足球、地雷、番荔枝、凤梨……的混合体,大家都没有猜出来。不过当时笔者最关心不是叫什么名,而是好不好吃。现在黑老虎作为新晋水果被大面积种植,不再是稀罕物,想知道它的味道,就亲自去尝一下吧。

图片来源:中国迁地栽培植物大全

象牙虎头兰

Cymbidium tracyanum × C. eburneum

兰科 Orchidaceae 兰属 Cymbidium

兰花是唐诗宋词中走出来的植物。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藏于幽谷中,任是无人也自香。怎么形容它的美?看《中国植物志》的描述:“花被片6,花瓣状,内轮有一片大,为唇瓣,唇瓣基部有距或囊,雄蕊常为1,与花柱和柱头合生为合蕊柱……”,似乎不能给出答案。也不是所有兰花都清幽,比如大花附生类的虎头兰,就有自己的Style。象牙虎头兰它既有木本西藏虎头兰(C. tracyanum)的大霸气,又兼有父本象牙白(C. eburneum)的小妩媚,曾多次获广东省年宵花卉展览一等奖。

摄影:湛青青

虎刺

Damnacanthus indicus(茜草科) 虎刺属

虎刺的寿命可达百年之久,也被叫做寿星草、寿庭木。过去人们用它做祝寿的礼品,表达长青不老,延年益寿之意。

虎刺,具刺灌木,幼嫩枝密被短粗毛,节上托叶腋常生1针状刺,这也是虎刺名字的来历。大小叶对相间,卵形、心形或圆形,顶端锐尖,边全缘,基部常歪斜;叶柄长约1毫米,被短柔毛;托叶生叶柄间,初时呈2-4浅至深裂,后合生成三角形或戟形,易脱落。虎刺常见的品种有粗叶与细叶两种,细叶虎刺又分为两种,树势挺拔,横生枝不稠密的,被称为“龙头”;树势矮小,枝叶稠密伞形的,被称为“凤尾”。花两性,1-2朵生于叶腋,2朵者花柄基部常合生;花萼钟状,长约3毫米,绿色或具紫红色斑纹,几无毛;花冠白色,管状漏斗形。核果红色,近球形,直径4-6毫米,具分核(1-)2-4。花期3-5月,果熟期冬季至次年春季。

虎尾兰

不但有虎头兰还有虎尾兰,虎尾兰是很多人心仪的家养植物之一。虎尾兰属多年生草本观叶植物。又名虎皮兰、锦兰、千岁兰、虎尾掌、黄尾兰或岳母舌等。它株形美观大方,硬革质的叶片富于变化,叶色清新淡雅,常年生机勃勃,极富观赏价值。

除去观赏外,虎尾兰还具有很好的净化空气的作用,能有效清除乙醚、一氧化碳、过氧化氢等有害物质,清新室内空气,另外即使是在晚间,它也能吸收二氧化碳、释放氧气,堪称理想的健康植物。适合布置装饰书房、客厅、办公场所,可供较长时间欣赏。虎尾兰的种类很多,非洲及亚洲南部,中国各地有栽培有三十多个品种。我们常见的品种大概可以按金边和斑叶分成两大类,而在这两大类别之下,根据叶子长短不同、宽窄之别,又细分为长叶、短叶、圆叶、姬叶等品种。

虎耳草

Saxifraga stolonifera

别名:老虎耳、疼耳草、金线吊芙蓉

虎耳草科Saxifragaceae 虎耳草属 Saxifraga

除去以虎尾命名的植物,还有因形似虎须、虎耳而得名的。虎耳草,虎耳草科、虎耳草属多年生草本植物,因其叶子酷似老虎耳朵而得名。它又被称作石荷叶、金线吊芙蓉、老虎耳等。虎耳草的拉丁名是Saxifraga stolonifera,直译为岩石切割者,可能是因为虎耳草喜阴,生长在岩石缝隙处的缘故。李时珍的《本草纲目》提到∶虎耳生阴湿处,人亦栽于石山上。茎高五、六寸,有细毛,一茎一叶, 如荷盖状。人呼为石荷叶。叶大如钱,状似初生小葵叶,及虎之耳形。春夏开小花,淡红色。

请问你有没有在林间见过小精灵?粉色上衣配着白色灯笼裤的那种。如果没有,那你记得《边城》里的翠翠做梦都想采的植物是什么吗?这种神奇的植物就是虎耳草,这名字似乎跟它秀气的小花不大般配,其实是因为它圆圆的叶子像老虎的耳朵。虎耳草的属名Saxifraga,直译为“打破石头”,表示这个属的种喜欢在岩石缝隙里生长,似乎也暗喻了翠翠那求之不得的爱情。

摄影:湛青青

虎耳草在适宜环境下一年四季常青,是一种颇受欢迎且易种养的盆栽观叶植物,多用于室内绿化装饰。也可作为盆栽悬挂植物种植,或配置盆景,效果也很好。虎耳草我国传统的中草药,主要用于祛风清热,凉血解毒,还有强心利尿的作用。

老虎须

Tacca chantrieriAndré

别名:箭根薯、老虎花、长须果

薯蓣科 Dioscoreaceae 蒟蒻薯属 Tacca

俗话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那老虎的胡须呢?答案是肯定的,因为有一种长得像老虎的花,你可以随便摸。老虎须的“须”其实是它的小苞片,胡须后面带着两个大翅膀,这是它的大苞片,苞片中间一串小铃铛才是它真正的花。这花全身“紫的发黑”,自然界中难得一见,加上造型奇特,咋一看去,像躲在暗处的老虎的脸,不怒自威。

图片来源:中国迁地栽培植物大全

自然界中有好几种植物都叫老虎须,其中正名为箭根薯的最像老虎的须。它花型花色独特,细状的小苞片长几十厘米,紫黑色,飘逸下垂,形如虎须。老虎须生长环境十分特殊。它的原生地是在热带雨林的最下层,当阳光穿过重重雨林,到达雨林地面的光线已经少得可怜,所以,老虎须花瓣长成黑色,可以更多地吸收阳光,以便于能够获得更多繁衍的能量。

老虎须是一种药用植物,具有活血消肿,解蛇毒的功效,常用于治疗跌打肿痛,毒蛇咬伤。但令人意想不到是,其实它全株有毒,轻度中毒者会出现腹泻、呕吐;严重者则肠黏膜脱落,引发大量出血。它生长于海拔170-1300米的水边、林下、山谷阴湿处,分布于东南亚地区。

虎杖

在四川大佛寺旁的石壁上,至今还清晰可见石壁上刻有的“虎溪”两个大字。据传这与孙思邈用虎杖为老虎治腿病相关。

一天,孙思邈来到这里采药,见一只吊睛白额大虎正眼巴巴地张望着他。孙思邈走上前去,蹲下身来。那虎便慢慢地将脚抬起,放在他的膝上。孙思邈一见这腿又红又肿,就急忙从药囊中掏出药来,捣碎,取山泉调好,一边敷在老虎腿上,一边又将这药喂老虎吃下。几天后老虎的腿病便霍然痊愈了。孙思邈为老虎治病的事一下子传开来,那药因为治好了老虎的腿疾,大家便唤它为“虎杖”,意思是说仗着它治好了老虎的腿病。

虎杖,多年生草本。根状茎粗壮,茎直立,高可达2米,空心,叶宽卵形或卵状椭圆形,近革质,两面无毛,顶端渐尖,基部宽楔形、截形或近圆形,托叶鞘膜质,圆锥花序,花单性,雌雄异株,腋生;苞片漏斗状,花被淡绿色,瘦果卵形,有光泽黑褐色,8-9月开花,9-10月结果。虎杖在临床上多用于治疗骨关节疾病以及因细菌、病毒引起的疾病,是一味比较理想的消炎、抗病毒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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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喜欢哪种属虎的植物?祝你虎年快乐,如虎添翼。

作者:湛青青、丁 熙

摄影:湛青青、金 红

排版:魏 瑶

拇指甲的宽窄代表什么生肖3

一个月前,演艺明星王源到成都宽窄巷子游玩,途经一糖画摊,便画了一个“王”和一个“O”,用以代指自己的名字。在网上看到此消息,很多粉丝纷纷在国庆期间跑去宽窄巷子找到卖糖画的摊主,想要get到王源的“同款”。

糖画,中国民间俗称“倒糖人儿”或“倒糖饼儿”,是不少成都人儿时的记忆。行话有言:“中国糖画要看西南,西南又数成都最佳。”早在1996年,成都市锦江区就成立了民间糖画艺术协会,许多著名的糖画艺人先后赴日本、德国、法国、西班牙、新加坡等国家和地区,在对外文化交流中展示糖画技艺。2008年,糖画被列为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亦是由成都率先发起。

现如今,在成都,除了老一代糖画艺术家,还有一部分年轻人,依然以糖画为生。他们有的恪守父业,仍坚持在各处摆摊;有的已开起了公司,办起了培训班,把糖画带上了社交平台。

糖画转盘

抖音开直播教糖画的“90后”:

曾经也想放弃,如今开工作室授徒

今年国庆节,成都某商场举办的国潮嘉年华上,29岁的糖画艺人唐小杰作为表演嘉宾,被请到现场进行表演。这类商演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事实上,不仅出摊、承接商演,唐小杰还开了间工作室,将表演、售卖、讲座融合在一起,与辖区单位联动,想找到更多年轻人传承这项事业。此外,他还在抖音开了个人账号教人画糖画,粉丝有5.6万。

虽然年纪不大,但唐小杰画糖画已经画了17年,12岁时他就成了“成都糖画的第六代传人”。他对糖画的痴迷,可以追溯到孩童时期。

唐小杰的姑爹陈启林是糖画省级传承人,年幼的唐小杰常跟着姑爹到成都公园里摆糖画摊,耳濡目染之下,他就喜爱上了糖画,还跟着姑爹学画起了一些简单的糖画图案。“那时候姑爹经常出国表演接受采访,觉得这行很有荣誉,手艺也不错,可以当成一个事业。”抱着这样的念头,初中时,唐小杰跟着姑爹,开始系统学起糖画艺术。

“学糖画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手磨出老茧、被糖液烫出水泡是常有的事儿。学会容易,学好却很难。”唐小杰说,学糖画,得没有经济压力、没有精神包袱,还需要家里支持。因为“糖画虽然养活一个家没问题,但挣不了大钱”,有时还可能听到不理解的声音。唐小杰就曾被同学嘲笑学糖画没前途,但他并不这样认为。“糖画在我心里一直是门艺术,街头摆摊只是我们营生方式的一种。”

10余年的糖画生涯,也有想放弃的时候。唐小杰告诉记者,2008年前,糖画尚未成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糖画艺人“过得艰难”。最惨淡时,唐小杰一天只能卖出去一个糖画,收入2元钱,“根本没法生活”,但他总觉得,好不容易学成的手艺,丢掉太可惜。

这样的情况在2008年后得到改变。糖画艺人的地位随着糖画地位的提升而提升,国家也有一些补贴,加上进社区、进校园等活动,就像一切有生命力的民间艺术一样,糖画也保持着它特有的魅力,在不断传承、创新。

唐小杰

这些年来,唐小杰也看到这行的变化。他很高兴的是,在他刚开始学习糖画时,那时糖画卖一块钱一个,商演和点位很少,很难养活家人。但现在,成都有很多糖画的固定点位,除了锦里、宽窄巷子等景区,一些主题乐园、夜市也有糖画艺人的身影。越来越多的人也愿意从事这门行业。他笑着说,自开工作室以来,他见过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最小的十几岁,最大的已经66岁。

对唐小杰来说,糖画不仅是融入生命的爱好,更是一种传承和责任。未来,他希望糖画可以走进商场,也希望在更多一线城市开设工作室发展点位,带更多学生在全国各地景点展示糖画艺术,同时增加糖画艺人的收益。

街头摆摊的“90后”糖画艺人:

糖画是祖传生意,这个国庆曾一天卖出上百件作品

除了把糖画做成公司,还有一直坚持在街头摆摊的年轻糖画艺人,30岁的成都本地人吴毅就是其中之一。

11日下午,成都望江楼公园。吴毅端坐于糖画摊前,执勺在手。短暂思考后,只见他迅速将勺中糖液挥洒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板上,起承转合间,糖液快速凝固,瞬间形成一幅幅生动的画面:有时是飞禽走兽,有时是花鸟虫鱼,有时是一只小猪佩奇,尽皆晶莹剔透,栩栩如生。这样一幅作品,在吴毅摊上售价10元一个。

吴毅的糖画摊位

采访这天,吴毅穿着一件传统的红色唐装,脚底踩着双黑色布鞋,头发向上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结婚6年的妻子跟着他一起出摊。他的糖画摊,与其他摊位相比并无特别之处:一炉、铜锅、铜勺、掌盘、起子、大理石板而已。这些物件儿,已跟了他整整10年。

糖画生意是吴毅家的祖传生意,他的父亲是省级糖画非遗传人。13岁时,吴毅每逢寒暑假就跟着爷爷一同出摊,那时的吴毅,已能画出十二生肖。20岁毕业后,吴毅便跟着父亲系统学习,打算承担起这份家族事业。这些年,吴毅带着糖画也去过不少国家。

和唐小杰的看法一样,吴毅告诉记者,“做糖画可以‘养家糊口’,但想挣大钱,不太可能。”节假日是糖画艺人最忙的时候,就在刚过去的国庆节,吴毅最多一天能卖出上百个糖画。但更多时,就算坐一天,也只能卖出10余个糖画。没生意时,吴毅会自个儿琢磨着画一些新画。

他告诉记者,现在的糖画也在不断创新,除了传统的十二生肖、花鸟虫鱼,糖画人也在根据时代变化创作新的作品,比如在动物园摆摊,那里的小孩更喜欢小猪佩奇、恐龙、狮子等,他们就会以此创作。3D糖画方面,除了传统的花篮,根据当代人的喜好,他还琢磨出3D飞机、坦克、大炮等形象。

吴毅正在做糖画

传承,也是吴毅担忧的问题。吴毅的父亲已年过半百,至今仍在坚持摆摊画糖画。在他印象中,成都糖画圈,真正以糖画为生的职业艺人有百余位,年轻人只占了20%左右,大多以家族传承为主。吴毅有个6岁的女儿,为让女儿也爱上这份事业,他会经常问她“这个好玩吗?”“这个好看吗?”“我会把这门手艺教给她,但是否以此为生,是她的选择。”

当被问及是否会像唐小杰一样开公司上抖音时,他笑着回答说自己“比较保守”,会用当下的方式,守着这份事业一直到老。

在成都,还有更多年轻人用不同的方式守护着这项艺术。据成都锦江区民间糖画艺术协会秘书长张强介绍,目前协会有在册会员有81人,其中,“85后”和“90后”大概有26人。为保护糖画艺术,国家对国家级传承人、省级传承人和市级传承人每年都设置了3000~20000元的专项资金进行补助。协会也为此做出诸多努力,比如开发糖画的文创产品,与职业技术学院合作,开展专业兴趣课程,并进行线上教学,希望更多年轻人能加入这个行业。

红星新闻记者 彭祥萍 摄影记者 吕国应 部分图据受访者

编辑 陈怡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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